在这里我们要打破现在仍被视为圣经的观点:“制度是最重要的”。我们认为制度是构成社会秩序的基石,是指导人们行为的依据,因而在政治学中总认为制度是最重要的。但是,随着人类交往网络越加发达、密切,我们发现,制度被修改或的周期在不断缩小,社会交往越发达,人们就越早发现制度与现实之间的矛盾,就越快修改制度。人们认为这也推翻不了“制度是最重要的”结论,这恰恰证明制度强大的生命力、适应力。然而,对于一个不断否定自身的制度来说,到底是制度本身变得强大了,还是推动制度变更背后的力量变得更强大了?
越来越频繁的变更,会不断削弱制度的权威性,使人们更关注变更背后的力量,而不是作为行为规则的制度,当某个制度在某个特殊情况下与人们认可的利益发生冲突时,人们不会自认倒霉,而会更主动挑战制度的权威性,这可以视人民权利意识的觉醒,但从组织性来说,人们越来越不认可制度的绝对性,不再把它视为行为、动机应遵循的依据,它必须溯及到制度背后的价值权衡时,制度本身的力量就大大减弱,它只是一种形式,当对制度的遵循必须溯及它背后的理由,而不是把制度当成某种行为正当性的来源、依据时,它就什么也不是。
制度让位于理念,理念大于制度。
这种趋势的意义是什么?理念大于制度源于人类社会越来越紧密的交往,以及这种交往的网络中所创生共同意志的发展,从作用上说,制度是为了协调不同生存主体之间,在合作劳动中时空差异、利益分隔而产生协调问题,它代表是多主体竞争格局下社会组织协调的方式,而理念代表是共同性,是某种单一的意志力的体现,当人们在越来越紧密的社会生活中,共同的权利、共同的利益、共同的行为模式造成共同的认知,这构成某种单一的主体性,随着行为的不断趋同,共同利益的不断捆绑,理念的趋同也会不断强化,并最终形成西方死不承认的“集体意志”或“社会意志”之类的东西(在互联网革命之前未必产生,之后一定会产生)。它作为一种全新的社会大脑,随着交往和公共性向人们方方面面渗透,私人性的退出,而逐步支配和控制的社会的一切生活,推动社会从多主体竞争格局,向单一主体社会的演变——尽管不同的理念正在交互网络中不断涌现,但在它的底层,却在逐步统一成某个单一的、共同的理念,并不断整合分歧,合并成一个不断强大,统领一切的思想大脑。
理念大于制度,说的是交往对人主体性的改变,人的主体性是由行为差异所建构起来的,行为的差异背后隐含着利益差异、时空差异,而这些随着生产力的发展,交往的密切,都会逐步的弥合。共同的行为将造成共同的自我,当时空延迟很小、利益高度一致时,主体性变得越来越单一,制度作为决策和行为之间中介的作用,就会越来越弱化,人们越来越不需要制度去协调人们之间的关系,因为它作为一种滞后的沟通方式,并没有共生网络中的理念更即时、更贴近生存实践。随着社会大脑不断强化,总有一天,制度会被物理的、生理的联结关系所取代,构建出一个大写的、单一且统一的“人”。